第337章 君子与小人

云乞幽的不告而别,除了戒色嘀嘀咕咕的埋怨几句,叶小川没有多说什么。

这是云乞幽的风格。

如果说,昨晚云乞幽一脚一个将他们踹醒,告诉他们二人自己要离开,或者等到天亮之后当面告辞,这就不是云乞幽了。

路还是要走的,断天崖斗法还有不足四个月,是该往西面走了。

清点了一下家当,戒色就算了,手里就拎着一个大钵,身上连一个铜子都没有,不然也不会死乞白赖的硬要拜叶小川为大佬混吃等死。

叶小川身上有一些银子,这都是前阵子从杨灵儿的身上坑来的,大部分都被百里鸢巧取豪夺,他就有不到一百两银子。

想起那位土豪杨公子,叶小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
扮猪吃虎差点就让自己相信这家伙就是一个白面书生。

结果在废弃义庄对抗玄婴时,这个粉嘟嘟的小白脸,展现出来的道行之高,比自己还要强许多。恐怕就是比起百里鸢也不逞多让。

现在叶小川已经打定主意,等再见到杨公子,一定向他索要感情损失费。

出了须弥山的范围,两个修真界的败类话题也打开了。叶小川也搞清楚了这个酒肉和尚戒色的底细。

戒色,迦叶寺四大神僧之一空悟大师的入室小弟子,年纪不大,只比叶小川大一岁,今年十七。

和叶小川一样的命运,在戒色还是襁褓中婴儿的时候,就被父母遗弃在了须弥山迦叶寺的山门外,被迦叶寺的寺僧发现,带回寺中。

叶小川也是同样的命运,但叶小川比他幸运,从小就拜入在恩师醉道人门下,没有吃过什么苦头。

这个戒色就不一样了,小时候在迦叶寺就是一个小沙弥,六岁的时候就在饭堂的后厨烧火,八岁的时候得到了升迁,专门伺候空悟大师,结果空悟大师觉得这小胖子慧根不错,就收为了入室弟子,一飞冲天,从打杂的小沙弥成为了迦叶寺内门弟子。

在叶小川看来,这就是一部小人物的励志史。

和记忆里那些古板的和尚不同,这个戒色完全就是佛门的一个败类,肉他吃,酒他喝,下午进入一个小镇,这家伙竟然怂恿叶小川带他去青楼逛逛。

这个想法被叶小川义正言辞的拒绝,还故作高人模样,狠狠的教训一通这个想要去睡女人的小胖子。

“戒色,你是和尚!你是和尚!记住,你是和尚!吃肉喝酒就算了,不算什么大事儿,可你现在要去找女人,这问题就严重了!作为正道年轻一代少侠的我,怎么可能会和你一起上青楼?你这是在侮辱我!我警告你,如果你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,我就揍你,像揍采花贼一样狠狠的揍你!”

被叶小川的一番教训,戒色面不红,心不跳,反而满脸庄重肃穆。

双手合十,道:“下山来到红尘历练,历练的是什么?是心智。修道人心智一定要坚定,如果心智不坚,在修道一途上没什么前途可言。我提议去青楼逛逛,其实就是淬炼心智的一种方法。在小僧看来,刚刚路过朝你抛媚眼丢手绢的妓子,与街对面卖烧饼的老妪,是没有什么区别的,都是一副皮囊而已。小僧之所以提议去青楼一观,是为了淬炼心智,是为了参悟佛理,是为了度化那些可怜的风尘女子,怎么,叶施主会以为小僧去青楼是为了干什么?”

叶小川瞠目结舌,好半天才缓过神来,干笑道:“我服了。”

戒色有一个本事,那就是猥琐起来比叶小川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但只要他双手合十,做宝相庄严状,立刻就会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得道小僧,满脸正气佛光,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。

这种变脸的本事,确实让叶小川折服。

刚才还猥琐的拱着自己要上青楼见见世面,结果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君子典范,不佩服都不成。

叶小川毕竟还要顾及一下苍云门的最后颜面,青楼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,在扬子江上没少看到那些画舫楼船,船上的小娘子没穿衣服的多了去了,青楼就是一个比画舫楼船还要庞大还要系统的窑子窝。

那地方女人靠出卖笑脸、才艺甚至是肉体,奉承那些前来寻欢的恩客,赚的是皮肉钱。

那些所谓的卖身不卖艺,在青楼只是一个很扯蛋的传说。青楼里是没有什么贞洁烈女的。在她们选择进入这一行,就抛弃了所有的尊严,抛弃了所有的礼义廉耻。

叶小川很想去,但他很清楚,现在不是自己逛青楼的时机。

一来是苍云门规的约束,要是传扬出去,这戒色死猪不怕开水烫,自己还要脸呢。

二来口袋里没银子,这是关键。身上满打满算就不到百十两的银子,去逛青楼,还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?

过了小镇,继续往西,行了三日,到了须弥山西部大约六百里处的一处大城,名曰凤凰城。

凤凰城是中土八大古城之一,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,甚至比苍云门还要久远一些。

凤凰城东南方向有一片山,山中生长着许多梧桐树,传说中的凤凰是栖息在梧桐树上的,所以山便叫凤凰山,山脚下的大城便是凤凰城。

为了省钱,叶小川磨磨蹭蹭的赶路,本来日落前可以进入凤凰城的,结果一拖再拖,月亮出来了,才到了凤凰山的脚下。

这让戒色很不满意,抱怨叶小川这个做老大的忒小气,自己想进城吃顿酒菜都不舍得。

叶小川大怒,这脾气就上来了,一脚踹在戒色的大屁股上。

他叫道:“我这是小气吗?女强盗离开的时候,我身上还有八十二两银子,这才四日的时间,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两,你摸着良心说你自己是不是比猪还能吃?”

戒色被叶小川踹了一脚之后,立刻就安分了起来,抓着脑袋终于有些尴尬了。

这几天确实是自己吃的太多了,平均每天要十两银子,在酒馆客栈点的大部分酒菜,也大半进了他的肚子。

过了十几年的贫穷生活,跟着叶小川的这几天,才感觉自己走上发家致富奔小康的道路,所以屁股被踹一脚也没啥关系,只要能跟着叶小川吃香的喝辣的就成。